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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8/5 20:51:00

封面新闻记者张杰徐语杨

6月17日上午,许渊冲先生去世的消息传来,文化圈都在缅怀这位翻译大家、可爱的老人。

作为“诗译英法第一人”,许渊冲先生曾翻译过大量李白杜甫苏东坡的诗歌,对三位诗人的感情十分浓厚,对于蜀地有着浓厚的向往之情。许老的学生邱先生年透露,“最近一年,老师已经三次提出想去一趟成都,去看看李白、杜甫、苏轼的纪念地。他翻译了一辈子这些大诗人的诗歌,李白、苏轼的故里还从未去过,而上次去成都杜甫草堂已是50年前。当时就对四川印象极好。”

得知许老有此心愿,第三届成都国际诗歌周向许老发出诚挚的邀请。他的家人学生都很担心老人家的身体能否承受奔波之劳苦。但是,许老却觉得心愿得偿,欣然接受了邀请。于是,年9月3日,许老在家人、学生和医生的陪伴下,再次踏上了四川的旅程,兴致勃勃地展开了他期待已久的诗歌之旅。

这趟入蜀的诗歌之旅,许老除了参加成都国际诗歌周,在圆桌论坛上与其他国家的诗人交流之外,还与四川的青年翻译者举行了面对面的专业分享,当然少不了要圆梦——到三苏祠、杜甫草堂、李白故里江油。那次成都的诗歌之旅一共五天五夜,行程密集、辛苦,但当时98岁高龄的许老始终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声音洪亮、思维敏捷,“也许这就是热爱的力量吧。因为热爱,所以专注;因为热爱,所以年轻。”当时陪同许先生这次入川之旅的成都翻译协会副秘书长朱素一女士,向封面新闻记者回忆。

朱素一在许渊冲先生家中

睡梦中安然离世

前不久许老还要去楼下看月亮

由于许先生那次入川之旅,与成都翻译协会的同仁们有着愉快的相处,双方也结下美好的情谊。就在2个月前,朱素一还在北大见到过许先生。年4月18日,许先生的百岁生日,包括朱素一在内的成都翻译协会一行人,专程赴京为许老庆祝百岁生日。“当时他的精神状态还非常好,说话掷地有声。”

在这次会见中,朱素一代表成都翻译协会送上了精心准备了两个月的特殊生日礼物——《许渊冲先生和四川的故事》纪念相册。相册精心挑选了许先生和四川的61张照片,编辑成册,当他想起成都、想起在四川的日子,可以翻看,深受许先生喜爱。回到成都后,朱素一还将许先生入川的诸多细节,写成文章《“狂人”许渊冲先生和四川的故事》,发给许先生家人,请其帮忙打印出来请许先生过目,“爷爷看了说,很好,不用修改。”

6月17日,许先生仙逝的消息一出,朱素一心情非常难受,声音哽咽,“我刚刚从爷爷(许先生)家人处了解到他走时的大概情况:因为爷爷的习惯是随时睡觉,随时翻译、写作。什么时候醒来,就马上投入开始翻译、写作。这次他休息睡着后,就没醒来,在睡梦中安然离世,走得十分安详,没有受苦。”

“他应该去世前一天还在工作。”朱素一提到,最近她还看到许老家人的发朋友圈,说许老要去楼下看月亮。

逐一打卡东坡老家、杜甫草堂、李白故里

坚持全程拄着拐杖参观三苏祠

许先生年入川之旅,一共五天五夜。朱素一对当时的行程记忆尤深,对封面新闻记者细细道来。

年秋天许先生坐高铁从北京到成都

9月4日,许先生先到了成都先去游览了东坡故里——眉山三苏祠。在参观的时候,大家考虑到他的身体,建议老人家坐着轮椅参观就好,可是许先生拒绝了大家的提议,坚持全程拄着拐杖参观,“这是大家的故居,必须要站着参观,以示尊重”。

9月5日,许先生参观游览了杜甫草堂博物馆。参观的过程中,许先生耐心的聆听导游的讲解,不时的提出问题和发表感慨,兴致勃勃、思路清晰、中气十足,并与草堂的杜诗研究人员展开交流:“余光中说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是无法翻译的,我将其翻译为‘Theboundlessforestshedsitsleavesshowerbyshower;Theendlessriverrollsitswaveshourafterhour.’。”他说,这一翻译,是对老师卞之琳的传承和发展。让陪同人员都感受到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深的热爱。

年许渊冲(中)在眉山三苏祠

9月6日,许先生又踏上了李白故里——江油的土地。据朱素一回忆,“爷爷多次提及,四川是他最爱的地方,因为他爱的人都在这里。”

参加第三届成都国际诗歌周

“要把中国诗歌推广到世界”

9月7日上午,许先生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了成都举办的第三届“国际诗歌节”。在论坛上,许渊冲分享了几个自己翻译的代表案例,他声音洪亮,思维清晰,反应迅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中国著名诗人李白、杜甫、苏东坡都与四川有交集,所以在成都开这个会特别好。要把世界文化发扬光大。来参加这次会议,我很高兴,也想分享一些自己的经验。”他还提到,“现在参加论坛的很多翻译家,都是我的第三代学生了。我来成都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全世界传播中国的诗歌作品。这次成都举办的是国际诗歌节,来这里的都是世界各地的诗人,所以我要趁这个机会,把中国诗歌推广到世界。”

“我不能听,我能说”

一句话惹哭粉丝

9月7日下午,许先生又马不停蹄的赶赴西南财经大学柳林校区大礼堂,在那参加由成都翻译协会和语言家翻译集团发起的“未来外交官”公益项目:“跨世纪对话续译者精神——世界青年外交使者对话翻译泰斗许渊冲先生”活动。

那场活动聚集了来自四川、重庆、西安、云南、广西等地的许老的粉丝共计余名,为了一睹偶像的风采,大家冒着烈日,从三个小时前就开始进场,还有很多没有抢到入场券的同学们徘徊在会场门口。

面对台下名来自不同地区、不同年龄、不同行业领域的翻译爱好者,许渊冲先生在台上分享了关于文学翻译的要点,从诗词意蕴、诗歌韵律和英文韵脚的和谐等各个方面讲述了自己的经验和理论。他还分享了几个自己翻译的代表案例。

据朱素一回忆,当年事已高还甚是精神矍铄的许先生拄着双拐出现在会场,声音洪亮的对大家说“我不能听,我能说”的时候,在场很多人都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也是在这次论坛上,许先生说:“我翻译了很多李白、苏东坡的诗,他们都出生在四川,所以我一直想来看看他们的故乡,这次终于有机会来了,特别高兴。”

在这次论坛上,许先生还以自己翻译的诗歌为例,分享了诗歌翻译的“三美论”。杜甫《登高》中的诗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在余光中看来是无法翻译的,许老却用“Theboundlessforestshedsitsleavesshowerbyshower,Theendlessriverrollsitswaveshourafterhour”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诗。尤其是“hourafterhour”不仅与前文的“showerbyshower”对仗工整,更体现出“不尽长江滚滚来”中隐含的时间意义。这样的翻译不仅体现了中国诗歌音美、形美、更体现出了意美!许先生表示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能以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为己任,将中华文明发扬光大。这也是世界青年外交使者的使命。

年9月8号上午,许先生出席了“翻译之光——翻译家与译著对城市国际化的影响高端论坛”,与来自西南地区的余名翻译以及高校院长和文学翻译代表们欢聚一堂。会后,许老就踏上了返京的归程。

许先生入川整整一年后,年9月13日,包括朱素一在内的成都市翻译产业研究课题组一行人赴京调研翻译产业情况之际,前往北京大学畅春园探望了许先生。畅春园那间小屋子,许先生从年到北大工作时就一直住在那里,三十五载,历经风雨,是许先生无数个深夜依旧坚持翻译的见证者。据朱素一回忆,“我们到的时候,许老正在电脑前做翻译,知道我们来了,赶快让家人把别人给他祝寿的巧克力做的寿桃拿来给我们吃,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一边说:孩子,多吃点,很甜的,不怕的。我们发现爷爷自己特别爱吃甜食。巧克力啊,蛋糕,都爱吃,但是他血糖并不高。”当时讲起自己新出版的书,许先生赶快让家人拿了几套最新出版的书出来,认认真真地在书上写下送给杜甫草堂、三苏祠、李白故里和成都翻译协会的祝福和签名。

(供图成都翻译协会副秘书长朱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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