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悲剧小说的女主角。
一切的故事,都是从我打开书架上的那本书开始的。
书的封面设计非常简单,仅有《虐心》二字。
书页不厚,我几乎是一眼掠过数行。
书中的主角不仅与我同名同姓,连经历也如出一辙。
我满心疑惑,还没等翻阅完毕,就听到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责备:「谁允许你乱翻的。」
说话的是孙野。
也就是书中的男主角。
十四岁的他,身姿已经初见挺拔,他身着宽松的T恤,步伐松散地走来,轻而易举地取走了那本书。
「商业经营?」他轻蔑地笑了笑,「怎么,对我们家的生意感兴趣了?」
我愣了一下。
不知何时,那本书已经变换了模样。
楼下有人在呼唤他。
孙野把书放回原位,没有再给我一个多余的眼神。
自从我住进孙家以来,他对我的冷嘲热讽就没少过。
我再次望向书架,那本悲剧小说仿佛从未存在过,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也只把它当作了一场错觉。
毕竟,书中的女主角对男主角有着深深的爱慕,而我却清楚地意识到——
我不可能对孙野抱有感情。
在我十四岁那年,家乡遭遇了山洪的灾难,我的父母都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生命。
孙野的父亲伸出了援手,资助了我。
我被接入孙家那年,正值选举之际,孙父成功晋升为市长。
在新闻发布会的那个晚上,饭桌上只有我和孙野。
他注视着电视里的孙父良久,最终将目光转向我。
「真是倒霉。」
一时间我分辨不清他所指。
我以为孙野对我的态度只是出于对陌生人的排斥,直到那晚我听到孙家夫妇在书房中的争吵——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吗?你一声不吭地就把那女孩接进孙家,不就是为了赢得慈善家的名声,
好让自己坐上现在的位置吗?」
孙母的声音尖锐刺耳。
「你少指责我,你自己背着我收购了公司多少股份你自己清楚!」
孙父压抑着愤怒。
争吵持续了许久,最终伴随着一阵破碎声,似乎有东西被砸碎,孙父摔门而去,孙母也随后离开了别墅。
走廊里静悄悄的,我看到了孙野,他靠在墙上,站在阴影之中,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我突然觉得,他也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幸运。
他的目光与我相遇,突然走过来,把我推到墙上,眼神中满是凶狠:「你以为你是谁,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是我来到孙家后第一次见到孙野如此失态。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狼。
我大致明白了他厌恶我的原因。
故事的转折点发生在我来到孙家的第一个新年。
尽管孙家夫妇表面上和睦,但仍需体面地回到老宅过年。
孙家的子孙众多,与孙野也很熟悉。
只有我感到格格不入。
幸运的是,孙父带我出了门。
他本想带孙野一起,但孙野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
孙父带我来到一家古董店,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
一水居
店面不算宽敞,但装潢却别具一格,古色古香。
店内的摇椅上躺着一位老人。
香炉中香烟缭绕,香味浓烈,仿佛陈旧的木头燃烧时的味道。
我不习惯这种味道,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老人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
孙父熟门熟路地上前:「崔老,好久不见了。」
他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那里已经堆满了其他的礼物。
看来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这并不出人意料。
清水镇历史悠久,曾是许多文人雅士、书香世家的居所,其中自然不乏权贵。
新年期间的拜访,无疑是巩固关系的好机会。
那香味实在呛人,我便走到窗边坐下。
这里位置绝佳,紧邻清水河,几步之外便是石拱桥,桥下乌篷船往来,船桨划开粼粼波光。
或许是刚下过雨,青石板路上略显湿润。
屋檐滴水,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趴在窗台上。
视线中忽然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人侧脸俊朗,眼下一粒黑痣格外显眼。
我一愣神。
屋檐的水滴落入石缝中的水坑,发出轻微的声响。
街道上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们宇恒少爷最爱吃甜食了,小心我回去告诉老祖宗。」
「别开玩笑了。」
声音渐渐远去。
孙父突然叫我:「林琳,我们该走了。」
即将迈出店门的那一刻,我转过头。
「请问,我能在这里做学徒吗?」
当然不行。
我仍然记得那位正在品茶的老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若有这份闲心,不如多读些书。」
那年新年过后,孙家夫妇倒也太平了许多。
中考结束后,我与孙野一同进入了同一所高中。
孙父对我还算不错,无论是否出于真心。
他只有一个条件,我必须与孙野同班,并辅导他的学习。
这两年来,孙野的性格有所收敛,不再像最初那样锋芒毕露,但对我依旧是不温不火。
「嘿,林琳,」同桌轻轻推了推我,「孙野这周末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生日?」我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同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好歹算是青梅竹马,你怎么会不知道?」
孙家资助我的事情,在学校里并不是秘密。
我再次摇头,伸手在抽屉里摸索耳机线。
此时,几个刚打完篮球的男生走进教室:「野哥那三分球太牛了,直接扭转了比赛,你没看到对方主力脸色都变了,
我野哥真是厉害!」
「野哥,今晚咱们庆祝一下?」
跟在后面的少年身着红色无袖球衣,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分明,汗水微微流淌。
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头发,露出锐利的眉眼。
虽然孙野的性格有所收敛,但当他深邃的黑眸凝视你时,依然能感受到一种压力。
我终于找到了耳机线,戴上右耳,侧脸贴在桌上,不再